军如陌上尘

随风潜入烨

真相是假?

白皙的腿渐渐蜷缩起来,下意识翻身侧睡让脚掌离开冰冷的金属台面,在近乎缩成母体里的胎儿形状时少年开始摸索周围,似乎想找到被子拽过来,手机适时震动起来,少年噌地一下坐立,想去口袋摸到手机。

 

摸到自己冰凉大腿时彻底清醒了,房间不大,日光灯其中一盏时有时无,明暗交错的光线下,自己一身护士白裙显得十分刺目。怕是在做梦吧,换装是上个月的事情了,案子尘埃落定,再睡会吧。兹……兹……手机还在震动,从地上捡起时,最常用的那个app提醒在锁屏上,有人私聊他。

 

“小凤” 恶趣味的人太多,摇头不爽着继续读下去。“别想着脱掉,一丝不挂走出这里不会比女装更明智” 确实,裸睡要不得,这毛病得改改了,也不是,既然被人算计了,裸不裸睡和现在苏格兰式着裙状态没半点关系。“二来你脖子上的choker里是有内容的。最后,这个游戏结束会有奖励:你想见我吗?”署名是Q。 

顾不上结巴,脑内回旋无数的疑问,打字手速赶不上脑速,语音发起键刚按下去,信号没了。

真的是Q吗?非得女装才能玩吗?结束会有奖励,赢了才有吗?怎样算是赢?这是哪?

手机信号给一下啊!

 

“小凤”恼怒着摸了摸脖子,居然还是粉色的,中间坠着颗水滴状的琥珀,里面的虫在爬。试图把项圈撤掉的时候发觉它变紧了,连同腰间的白色腰带也是。算了,小凤就小凤吧,这种莫名其妙的境遇中首先性命要紧。

 

得想法子先离开这,环顾四周,刚才躺着的勉强称是床的其实是张大圆桌,光洁到像镜面一样的不锈钢桌面照射出自己现在的全貌,干脆把它竖起当是镜子,仔细观察起来:果然和上个月在医院里的造型一样,妆都给化好了,假发脱下又戴上,还是戴着顺眼一点,这个月准备复习考试,腰都细了,哎?想什么呢,小凤摇着头,清醒一点啊你。关于清醒,自己是怎么迷糊到被人搞成现在这样的?下药吗?回想着之前的宵夜,食堂打包回来的炒饭,并没有什么不对,低头瞥见白皙到青筋分明的手臂上一个醒目的针眼,好吧……警校里被掳走真是防不胜防。

 

手机虽然没信号,一般功能还是在的,今天是8号,宵夜那天是6号,真是漫长的一针。踱步到圆桌背面,密密麻麻乍一看杂乱无章全是字,简单的密码文,小凤想,规律是什么呢?屋里不知是否有线索。此时才发现,这屋子没门没窗,这密室会不会太密了一点?吐槽有用的话要脑子做什么。

 

整理好裙装,真是短啊,屋里太冷了,搞清楚现状后寒意包裹着身体,现在不是夏天吗?小凤怀疑自己掉进了冰窟窿,冻手冻脚得开始在屋里跑圈试图使自己暖和起来。边跑边敲击着四周墙壁,回声很闷,真的没有暗道吗?十个圈跑下来,气也不喘,房间真不大了,目测60个平方。那盏一闪一闪的灯始终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,小凤停在灯下盯着,10秒后规律得出,跳动的频率和摩斯码一样,数字更是令人无比之熟悉,但得到数字的小凤出了一身汗,过度的温差,热汗瞬间化为冷汗慢慢浸湿后背,蝴蝶骨若隐若现。冲到圆桌那边,把父亲身份证号码和文字对应起来:我知道真相。

什么真相?当年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小小晃神失误导致父亲在银行被逮个正着吗?自己多年来追寻的完美犯罪的出发点竟然是错的? 小凤一拳一拳砸向地板,发泄着巨大信息量带来的冲击,地板破了一个洞,顾不上手疼,洞下面微弱的光吸引着他把地板一片片扒开,拿出手机照明,一截深不见底的台阶出现在眼前。

 

胡乱的把血迹蹭在裙边,头也不回的就沿着台阶向下,手机适时得又震动起来:恭喜你,第一关完成。小凤觉得这个密室逃脱游戏虽然简单,但幕后的所谓“Q”却深不见底。揉了揉眉心,轻轻扇了自己两个耳光,冷静下来,冷静下来。

台阶数到56级,地下微弱的光源找到了,石门旁插着一个火把,至少这里比上面暖和一点,手上的血已经凝固,在火光的映衬下让人想要有舔舐的冲动。石门上的密码锁小凤试到第三组密码就打开了,是父亲被捕那天的日期。所以这场密室逃脱的奖励除了Q还有当年案子的真相?这该用喜从天降来形容还是用晴天霹雳呢。

 

推开石门前小凤深吸了一口气,静匿的空间自己的肚子咕咕作响,听上去像一台破旧的鼓风机,随时准备散架。一屋子食物,Q怎么这么细心体贴。他确实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,摸到石门的时候脚都是软的。中式的、泰式的、美式的、日式的,对自己了如指掌啊。跟踪狂也不过如此了吧,小凤下意识地拉了拉裙角,恨不得裙长及踝。突如其来的丰盛,让人眼花缭乱无从下嘴,慢着,没毒吧,刚拿去一块寿司又放下,宫斗戏还给预备银针,眼下怎么办?靠闻的吗?自己又不是狗。4选1的概率吧,哪种食物比较好下毒?和父亲案子真相有关又应该排除哪种?会是之前东京案子的报复吗?犹豫间,小凤摸到双筷子,餐具配合食物使用,中泰日都可以用筷子,却没预备刀叉,抓起汉堡就啃了起来。吃完后,包裹汉堡的纸逐渐收干,字迹显现:一个提示:数数。小凤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几乎要揉碎那团纸,本来就白的脸上更是不见一丝血色,此时最红的地方是眼睛。

“很好玩吗?很开心吗?你究竟想怎样?”他一遍又一遍地冲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吼叫着 “我知道你听得见,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告诉我?因为他快要出狱了?真相有那么重要吗?他输了就是输了,得认输。完美的犯罪只有我能完成!”

 

不知过了多久,平复后的小凤站起身打开了石门正对面的木门,是个电梯,只有上下两个键,他按下了上。这台造型类似铁笼一样的电梯像是为他度身定制,当电梯打开时会面对什么呢?小凤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推理去运算了,充斥在脑海深处的回忆片段一幕幕跑到眼前。银行外的那个夏天原本想忘得一干二净,但其实一直如影随形从没离开过,就好像他的结巴一样。模糊的部分只是当初他犯错的动机,真的只是因为还是个孩子的一晃神吗?他不敢再追忆下去,电梯停住。

 

电梯门打开通向一条走廊,笔直的一眼望见尽头的房间,两边什么也没有除了乳白色的墙纸,有些斑驳甚至有的地方被水浸湿鼓起卷边,房子有些年头了,小凤的脑子不自觉的开始工作,分析着建筑结构,房屋设计,墙纸成分等等,自己大概在离市区100公里不到的范围内,手机还是没信号,后天还有期末考。

 

盘算着来到门前,这次居然没有锁?转动圆型把手,指纹被扫了一遍,门开了。地上侧躺着个人,背对着门口,另一个受害者?小凤从身后试探,推了推,那人翻身倒向他这边“阿香姐!你醒醒啊” 她呼吸正常像是睡着了,摇晃了几下也没醒,扶正让她继续躺下,还好这里温度适宜,不像他醒时的冰窟。 无计可施的小凤默默坐在阿香旁边,羡慕的看着她的长裤。Q所谓的不脱护士服第一项很在理。

 

阿香姐手臂上没针眼,怕是被下药了,原本以为这一切只是套路自己,怎么会牵扯到她,要牵扯出现的也应该是唐仁啊,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哪里浪。或者会不会在这里的某处昏睡中?手机的日期跳向了9号,“你怎么这副打扮?不过还挺好看的”小凤反倒是被阿香叫醒,自己刚刚迷迷糊糊又睡着了 “阿香姐,你醒啦,说……说来话长,你……你怎么也在这里?”

“我……对啊,你怎样也在这,我……这是哪?”
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我们……我们应该是被……被人虏劫到这的,估计……估计离我学校不……不远的A市。”

“什么?!我回国了?”

“你之前在哪?”

“曼谷啊,还能在哪”

“这……这么说你被人虏回国了?” 

“你确定不是你被绑来泰国了?”阿香反问道,小凤有些迟疑。“还有啊,跟着唐仁果然就……,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”

“绑……绑架我的人替我换上的,还……还威胁不……不让脱” 小凤指了指项圈。突然捂住了阿香的嘴,比划着让她别出声,拉着她的手在掌心写字:怕被窃听,你来这之前发生了什么?

阿香回写道:老公出差了,我和姐妹在家打麻将,后来就不记得了。

小凤皱起眉头,继续写道:没事,我们想办法离开这。

 

小凤打盹前观察过房间,有个假阳台,假是因为阳台外面什么也没有,没有天空,没有土地,灰蒙蒙的还是墙,只不过旁边还有个阳台,应该可以去到另一个地方,但想要翻过去得费一番功夫。两人来到阳台,小凤长腿一跨可以过去,但带着阿香就得另想办法,没有物料可以搭梯子或桥之类的通道,两个阳台中间上方倒是有根短柱,小凤示意阿香用皮带挂在短柱上,自己先跨到另一边阳台接应,阿香勉强在空中荡了两个来回被他接住过来这边。

“身手不错”手机震动。

“我们……我们还是说话吧,反正对方也能……能看见” 小凤把屏幕给阿香看。

“你被绑来还情有可原,谁知道你和唐仁在外面结下什么梁子,抓我算是怎么回事?”

“阿……阿香姐,你……你可能是被……被唐仁连累的”

“我都结婚了,跟他有什么关系啊”

“如……如果对方是正常人,就……就不会发……发生这些了。咱们先……先进去吧”

 

这个屋子被布置成了银行大厅的样子,阿香发现小凤在微微颤抖,额头的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慢慢滴下 “你怎么吓成这样?”

“我没有”

“还说没有,你都不结巴了”

“阿香姐,你可能是被我连累了” 小凤充满歉意的望向她

“你的意思是?”

“我一路来,除了发现你,其他地方都和我父亲有关。说不定你也和他有关,但我还没想清楚这中间的联系。”

“你父亲?”

“这个场景就是他当年被捕时的犯罪现场,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重组这些。”

“你最近得罪谁啦?还是你爸当年得罪谁啦?”

“我没有。我爸当年一个人被捕,一个人坐牢,没听说有同伙什么的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?”

“我当时在场。” 阿香一脸疑惑地望着他 “硬要说有同伙的话,那我算是他同伙。等我们出去了我再慢慢跟你说。”

 

来到柜台前,当年老式柜台对他来说很高,踮起脚尖勉强可以看到里面的人,现在看过去一目了然,零散的放在些硬币纸币,地上也有,钱居然还是以前的老版钞票,不禁感叹起对方的细心。走到柜台里面,一张桌一张桌的翻找,没有头绪,就是一副刚被打劫过的样子。当年他在门外等着,里面的情形只能靠想象,今天看见的与多年的想象差不了多少。等到回过神来,他发现阿香不见了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见的,喊了几声也是无用的,和当年的一晃神何其相似?真的相似吗?他自己逐渐清晰。

 

手机信号出现的很及时,没有新消息,他回复起了Q:我都想起来了,可以得到奖励吗?

震动:坐在第一个柜台椅子上。

一阵酥麻,小凤被电晕过去,醒来时已在学校的一间废弃仓库里。

“喂!我的奖励呢?”

一个中性的变声器声音从墙角小喇叭播出:“你先说说你的回忆”

“我一直以为当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,顾着看路过的小姑娘拍皮球才数错了人数,但那是我一厢情愿为自己找补的借口,让自己好过一点,因为是自己的无意而让他锒铛入狱。但今天全部都想起来了,我是故意数错的,他不仅骗了我还骗了我妈”

“接着说”

“完美犯罪的基础就是证据,无论是对犯罪者有利的不在场证据还是对警察有利的蛛丝马迹,定罪的条件就是证据。我妈失踪了,是死是活没人知道,证据就更加无从说起,但我知道是他干的,我的直觉不会错,既然警察帮不了我,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。”

“小小年纪就有这种魄力也是难得”

“Q你快出来”

“别急,还有一个附加题,你觉得我是谁”

“知道当年细节的没几个人,一定不是公家的人,我爸的狱友吗?以Q的智商应该不会被抓进去过。银行的人?”

“哈哈你真可爱”

 

轰的一声,杂物柜倒下,腾起一片灰,仓库一面墙露出个大洞,阿香缓缓走了进来

“你是Q?Q=queen?”小凤的声音微微颤抖。

“我说是,你相信吗?” 阿香撤掉了他的项圈。

 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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